王志乐：疫情后中国怎样应对环球财产链重构_观点频道_财新网 ...

善同人

　　【财新网】（作者 博智论坛）2020年5月20日，由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主理的博智宏观论坛线上专题研讨会通过网络平台顺遂召开，主题为“外贸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与预测”，北京新世纪跨国公司研究所所长、天下企业合规委员会副主席王志乐出席集会并发表主旨演讲。
　　疫情确实对中国的对外经济带来了庞大的影响。各人比力关注外贸、外资，也有许多人非常关注环球财产链的变革。近来我接洽了十三四家跨国公司在中国的总部的高管，这些公司都是一些财产链领头的企业，包罗欧洲、美国、日本、韩国、印度的企业，相识他们的近况和想法，再联合我寻常的研究，会合在环球财产链重构这个题目上谈一点见解。
　　第一，新冠疫情和环球财产链重构。
　　5月14日中心政治局常委会研究新冠疫情和经济发展时，中心向导高度器重财产链的题目。根据央视的报道，集会指出要实行财产底子再造和财产链提拔工程，而且提出要把财产链当代化。环球财产链是由跨国公司构建和引领的，当代的外贸很大身分是环球财产链内部商业，环球财产链把外资、外贸这些题目会合在一起，非常值得我们关注。我从上世纪90年代不停跟踪研究跨国公司，我以为环球财产链的出现约莫是在1992年以后，其时“暗斗”竣事，出现了环球市场。原来的跨国公司转型为环球型的公司。这些公司就把原来在国内的财产链、代价链，大概是多少个国家的代价链延伸到环球，构建了环球的代价链。我一样平常是从企业层面讲环球代价链，但是多少个代价链，特殊是同财产代价链在一起互助竞争的时间，它们会形玉成球财产链。对于代价链和财产链概念，我是这么区分的。
　　1992年环球市场出现以后，跨国公司走向天下构建环球代价链的时间，重要遵照的是市场经济规律。它们现实上是按照市场竞争的机制，重要寻求的是资源天禀和比力上风、规模效应和本钱上风、竞争机制和服从上风、投进产出和效益上风。这些企业在构建环球代价链的时间依据的是经济规律、竞争机制。
　　假如环球市场经济只是讲竞争，只是讲企业寻求它的目的，一定会出现许多题目，好比社会题目、情况题目。以是，在2000年前后，团结国环球左券构造创建了，要求参加这个机构的全部跨国公司要答应负担社会责任、情况责任、反腐败。早期是这些企业本身乐意负担这种社会责任。这个时间，仅仅是企业本身乐意负担责任，结果并不抱负，由于缺乏强有力的羁系。2008年12月西门子公司由于贸易腐败，被美国执法机构空前严肃地处罚，罚了16亿美元，羁系4年。这个案子是一个里程碑，今后，国际构造和不少国家当局加大羁系力度，促成大量的跨国公司合规谋划。人们发现，构建环球代价链仅仅引进竞争机制大概是仅仅寻求经济效益是不可的，还须有市场规则、竞争规则必须服从。以是，你得讲市场规则，不能光讲市场规律。
　　中美商业战的一个紧张内容是美国方面以为中国企业不服从规则，要拿这个规则来束缚中国企业。其时捉住了复兴。如今在美国的黑名单上有200多家中国企业，有的被控告违背出口管制规则，有的被控告违背反外洋腐败法，有的被控告到场洗钱等等。美国执法机构还抓了一批偷窃知识产权的公司或个人。实在讲的都是规则题目。中国约莫比美国晚了10年，国际上是以2008年西门子案为标记开始强化合规羁系的。
　　那么，什么是合规呢？合规重要是企业被要求推行合规任务。合规任务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要服从合规的要求，这个要求重要来自外部的法规、外部的羁系规定；别的一个方面是要兑现企业本身的合规答应，就像团结国的环球左券。企业违背了合规羁系要求大概违背了本身的合规答应，就会被处罚，带来非常大的风险，会对企业地点的环球财产链造成肯定的震撼。这是讲规则阶段。
　　这次疫情到来后，各国当局，特殊是美国当局对代价链大概财产链的规范不但是讲这些规则了，它把代价观、把国家安全如许一些地缘政治因素引进来。好比它近来要处罚中国电信等四家电信企业。中国电信在2007年就拿到了在美国的业务执照，如今被要求退出美国谋划。什么来由？国家安全。乃至于把代价观也引进来，美国司法部高官说如许敏感的财产只能是美国和代价观雷同的国家互助开展。以是，讲安全以后，就对企业按经济规律构建财产链带来了非常大的干预。
　　我总结环球财产链构建过程中有“三讲”。最早这些环球型企业进进中国投资建厂，厥后中国企业“走出往”都是融进大概构建环球代价链，都是按经济规律往做的。但是只讲经济规律确实不敷，还必要有环球市场规则，否则环球企业就会演变为蛮横的森林规则的竞争。环球规则2000年开始出现，2008年是个迁移转变点。从那以来，环球企业现实上已经很器重规则和讲合规了。但是中国企业晚了10年左右，到2018年才全面开始器重。当我们开始器重合规的时间，疫情又带来了新的题目，美国等发达国家又夸大国家安全题目了。现实上，中美商业战中已经把安全引进来了。
　　从时间上看，讲规律、讲规则和讲安全似乎有先后次序，但是现在来看这三个方面成为对环球财产链发展同时带来影响的三个因素。经济规律、市场规则、当局的政治干预，现实上一起在起作用。在这种环境下，企业出于规模、本钱、效益思量，倾向于更多地按经济规律构建环球财产链。但是当局出于安全的思量，更多地要求企业服从它的安排。
　　如今这个博弈还在举行。好比美国要打压华为，30多家美国重要供给商客岁不停在跟美国国会、美国当局沟通，盼望延缓制裁。博弈还在举行。以是，我以为，下一段时间环球财产链的变革取决于当局和企业两边关于安全和效益的博弈，决定将来环球代价链重构的远景。
　　第二，环球财产链重构将非常深刻地影响中国。
　　对企业来讲，环球财产链的重构将深刻影响中国企业将来的发展战略。中国的企业比力关注环球财产链结构的重构，也就是地理结构的重构。到底哪些企业要撤离？撤离以后对中国会有什么影响？我以为，有一些财产，包罗发达国家当局关注的以安全为导向的财产，像医药财产、能源电力财产、通讯等高新技能财产，这些财产一些焦点的关键环节将脱离中国。但是另一方面，以效益为导向企业的积极下，（中国市场已经天下第二大市场，未来大概成为第一大市场），以中国市场为导向外资企业有大概不走。但是敏感部门肯定要走，特殊是焦点的技能研发部门。以是，以中国市场为目的的这些企业不肯定走，固然有大概是财产链高端走了以后，财产的制造、贩卖等非焦点环节仍旧会留在中国。据我观察的十几家跨国公司龙头企业，有的还预备加大投资，包罗汽车、消耗类电子。以是，不能简朴说财产链重构肯定会“往中国化”，但是对中国的外资肯定会有影响。
　　疫情事后外商投资数目有大概淘汰，但是我不以为这个影响重要是财产链重构带来的，而是这次疫情造玉成球跨国投资的萎缩。2008年国际金融危急的时间，那一年环球的跨国投资是18000亿美元，2009年一下子大跌，跌了整整1/3，环球外资只有12000亿美元。这次疫情我信赖它从总量上会跌，但是财产链重构不肯定会对中国外资数目上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第二个影响，按照前面的分析，环球代价链重构不但是地理布局的重构，照旧规则的重构。规则重构，国际上约莫是在2008年，西门子案是一个迁移转变点，大型跨国公司都纷纷强化了合规，防范由于违规造成的财产链震荡，但是中国企业广泛相识和担当合规约莫晚了10年。中国企业真正明白合规约莫是在复兴案以后。如今合规已经不是简朴的反腐败了，已经酿成了全面合规。像反腐败合规、社会责任合规、情况责任合规、知识产权合规、数据掩护合规，竞争规则像反把持，金融规则像反洗钱，商业规则像出口管制，等等，险些企业对外谋划中面对的庞大题目都涉及合规。而且在这一轮中美商业战中，西欧日三家频频沟通，对国际的经贸规则提出了新的要求。好比在市场准进中，它们要求中国对等开放、扩大开放；在知识产权上，要求中国制止“偷窃”和“逼迫转让”；另有一点，要求“竞争中性”。这几个新的规则，它们颠末七轮沟通形成了同等意见，以是中国当局实在也面对合规行政的挑衅，怎么办？这是国际新的通行规则，你要是不担当，你在国际上就很难融进环球财产链。以是，我以为，环球代价链的重构，一方面是地理结构的重构对中国经济会带来深刻的影响，重要是高端敏感财产的影响；别的一方面，环球代价链重构带来的规则重构对我国的影相应该更深远。我国从前对硬件的引进，在跟国际打交道时比力留意，但是对软件留意得不敷。我国软气力——软件方面的希望是落伍的。
　　第三，积极应对环球财产链重构。
　　1.企业怎样应对环球财产链重构
　　中国企业颠末前两个阶段的发展，引进了市场竞争机制，按照经济规律融进了环球财产链，乃至于“走出往”、构建环球代价链，做得相称不错。但是客观地讲，我国如今对环球代价链重构带来的挑衅熟悉不敷。好比我每年要跟踪《财产》环球500强公司的变革。在中国进世那年，中国只有11家企业参加了环球500强排行榜。客岁中国企业已经有了119家，和美国险些是半斤八两（美国121家）。中国企业的规模发展之快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但是企业每每大而不强。我以为，天下一流企业一样平常环境下都拥有大概主导一条环球代价链、财产链，而进进环球500强排行榜的中国企业，很少有企业可以或许构建、拥有和主导这么一条环球代价链。更紧张的是，这些天下一流企业每每拥有强盛的合规竞争力，由于它们在十多年前就开始留意这个题目了。它们在环球合规就是为了包管它们在环球的财产链的刚强、稳固。但是进进环球500强的中国企业，许多团结规是什么都不知道，广泛缺乏这个软气力。
　　好比2017年进进环球500强排行榜的企业，中国有4家到2018年就被甩出来了，安邦保险、中国华信能源、海航、万达。前两家根本上不可了，安邦已经酿成了各人保险。这两家公司严峻违规，乃至于冒犯法律，向导被抓判刑。华信是在外洋，在“一带一起”国家和地域贿赂，被美国捉住，但厥后发现国内它也是做了如许的事变，牵涉到两个省部级向导。海航、万达也有违规的事。以是，我以为，中国企业应该看到，我们除了在环球代价链中主导本领不敷之外，另有一个紧张的合规题目。近来瑞幸咖啡财政造假被曝光，最新的报道是美国方面已经要求这个公司退市。中国证监会也初次跟美国有关机构共同观察瑞幸的造假。在美国上市了的公司造假不但它一家，其他公司也有大概被发现造假的题目。这是严峻违规。我们从前确实留意不敷。
　　在这种环境下，中国企业现在在外洋遇到了许多题目，像贸易腐败题目、到场洗钱题目、项目舞弊题目（天下银行黑名单上有中国900多家企业）、私运逃税题目、财政造假题目、出口管制题目、知识产权题目（美国的副总统彭斯称他们正在查1000多个案例，大部门都跟华人、华裔有关）、数据掩护题目、国家安全题目，等等。这里大概有美国的政治打压大概说政治陷害，但是应该认可我国的企业在合规题目上确实存在题目。以是，当环球财产链重构，特殊是规则重构的时间，我国的企业应该捉住这次时机，改变这种软气力落伍的状态，在到场环球财产链重构中提拔中国企业的职位。否则，有的企业就会被环球财产链甩出来。我以为，这是企业应该思量的。
　　2.对当局有关部分的发起
　　当局有关部分如今面对一个挑衅：我们是要构建一个“中国财产链”，照旧要继承融进和构建“环球财产链”？由于美国这么一打压，特殊是政治干预环球财产链，造成我们国内有一些人以为在这种环境下，环球财产链似乎不能做了，乃至都以为应该关起门来本身干了。但是各人都知道，在这个天下上真正有竞争力的企业是拥有环球财产链的企业，真正有竞争力的经济也是融进到环球代价链内里的经济。假如与环球财产链脱钩，一定导致财产链上游的研发计划偏离环球主流而落伍，也会导致难以得到能源、矿产等国际资源，还会导致失往国际市场，必将大大制约我国经济发展的速率与规模。对峙融进而不是离开环球财产链发展是我们应该对峙的财产发展方向。
　　疫情事后，环球财产链重构不但是地理结构的重构，另有规则重构。我们不应该自外于环球财产链重构，而应该融进和到场环球财产链重构。在规则层面，我们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是否应该淡化政治对抗，尽大概在规则层面与国际对话，从而与国际通行的规则接轨，积极融进环球财产链，进而提拔在环球财产链中的职位？
　　在合规题目，上中心向导有一系列要求。复兴案发生后，中心向导积极推动中国企业在环球化过程中强化合规治理。习近平总书记明白提出推进“一带一起”要规范企业谋划举动，正当合规谋划，“引进各方广泛支持的规则尺度，推动企业在项目建立、运营、采购、招投标等环节按照广泛担当的国际规则尺度举行，同时要恭敬各国法律法规”。
　　近来，中共中心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新期间怎样加速美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明白提出“要吸取鉴戒国际成熟市场经济制度履历和人类文明有益结果，加速国内制度规则与国际接轨”。
　　我们应该认真分析环球财产链重构的来龙往脉以及有大概给我们带来的影响。面临疫情后环球财产链的变革，假如我们寻求的不是对抗而是互助的话，我国的企业应该强化合规治理，提拔合规竞争力；当局有关部分应该落实中心向导的要求，在引导企业合规的同时，增强当局合规行政，以应对环球财产链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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